目之所及,尽是残戈断戟,尸横遍野,唯一突兀之处,是高高堆砌的干柴架上,捆绑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子。
而在柴火之后,背对着女子的,是一座焚着香烛,摆着神龛的祭坛。
“国师决定好了吗?”
祭坛前,一个男人身着青色长衫,腰间束以银白玉带,手里捧着一本书,看上去气度不凡。
此刻,他以扇着面,一双星目透着光泽,细细凝着对面的黑袍国师。
黑袍国师抬手缓缓摘下面具,露出了左成贺的脸,那是他未曾被火灼伤前的面容。
青衫男人又道,“别说我没提醒你,你为她献祭,送出一半寿元助她重生,时光流转,带着记忆的,却只有她一人。”
“届时,你依然会引兵入关,依然会因一己私欲引发生灵涂炭,之后又将如现在这般,内疚,自责,恨不能以死自赎。而她不知你为她所做的一切,说不定也会恨你怨你,甚至,亲手了结你。”
“即便如此,你也不悔?”
左成贺沧桑的眼底犹如一汪古井,“你不是说我天庭饱满,有长寿之相,能活过百岁吗?”
青衣男子笑笑,“或许是我为了诱你入局,胡言乱语诓骗于你呢?”
左成贺脸上依旧毫无波澜,“千金难买我乐意,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再试探我。”
不等青衣男子开口,他又道,“即便我还会做出那些天怒人怨的事,可我要是命长,至少还能与她重逢,听她唤我一声父亲,甚至,亲眼看见四海靖安的那一日。”
“而你作为施术者,却连再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,更无法与你儿子相认。”
左成贺看着他,“依我看,后悔的是太子殿下吧?”
青衣男子却嘿嘿一笑,“多年不见,还是那么死鸭子嘴硬。”
见左成贺不接招,他深深看了柴火上的女子一眼,叹气,“我与她师徒一场,注定缘尽于此,若不施此术,我与她生死相隔,同样无缘再见。至于我那两辈子都无缘得见的便宜儿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