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不久天色更加黑了,他取出火摺,正待点燃蜡烛,忽听得庄外东边雪地里轻轻的几下嚓嚓之声。他心中一动,知有高手踏雪而来。若在实地,人人得以蹑足悄行,但在积雪中却半点假借不得,功夫高的落足轻灵,功夫浅的脚步滞重,一听便知。胡斐听了这几下足步声,心想:“倒要瞧瞧来的是何方高人。”将火摺揣回怀中,倾耳细听。 但听得雪地里又有几人的足步声,竟个个武功甚高。胡斐一数,来的共有五人,只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三下击掌,庄外有人回击三下,过不多时,庄外又多了六人。胡斐虽艺高人胆大,但听高手毕集,转眼间竟到了十一人之多,也不免惊疑,寻思:“先离此庄要紧,对方这么大邀帮手,我难免寡不敌众,可别妄自尊大,小觑了天下的英雄好汉。”走出厢房,正待上高,忽听屋顶喀喀几响,又有人到来。 胡斐忙缩回房中,分辨屋顶来人,竟又多了七名好手。只听得屋顶有人拍了三下手掌,庄外还了三下,屋顶七人轻轻落入庭中,迳自向厢房走来。他想敌人众多,这番可须得出奇制胜,事先原料杜希孟会邀请帮手助拳,但想不到竟请了这么多高手到来。耳听得那七人走向房门,便缩身在厢房中一座小屏风之后,心想须得探明敌人安排下什么机关,如何对付自己。 但听噗的一声,房外已有人晃亮火摺。胡斐心想小屏风后藏不住身,游目一瞥,蒙眬中见床上罗帐低垂,床前却无鞋子,显无人睡卧,当下提一口气,轻轻走到床前,揭开罗帐,坐上床沿,钻进了被里。这几下行动轻巧之极,房外七人虽均为高手,竟没一人知觉。 可是胡斐钻进被窝,却大吃了一惊,触手碰到一人肌肤,轻柔软滑,被内竟睡着一个女子。他正要滚下床来,眼前火光闪动,已有人走进厢房。一人拿着蜡烛在小屏风后探照,说道:“此处没人,咱们在这里说话。”说着便在桌旁椅中坐下。 此时胡斐鼻中充满幽香,正是适才与苗若兰酬唱时闻到的,一颗心直欲跳出腔子来,心道:“难道她竟是苗姑娘?我这番唐突佳人,当真罪该万死。但我如在此刻跳将出去,那几人见她与我同床共衾,必道有甚暧昧之事。苗姑娘一生清名,可给我毁了。只得待这几人走开,再离床致歉。” 他身子微侧,手背又碰到了那女子上臂肌肤,只觉柔腻无比,竟似没穿衣服,惊得急忙缩手。其实田青文除去苗若兰的外衣,尚留下贴身内衣,但胡斐只道她身子裸露,闭住了眼既不敢看,手脚更不敢稍有动弹,忙吸胸收腹,悄悄向外床挪移,与她身子相距略远。 他虽闭住了眼,但鼻中闻到又甜又腻、荡人心魄的香气,耳中听到对方一颗心在急速跳动,忍不住睁开眼来,只见一个少女向外而卧,脸蛋儿羞得与海棠花一般,却不是苗若兰是谁?烛光映过珠罗纱帐照射进来,更显得眼前枕上,这张脸娇美艳丽,难描难画。 胡斐本想只瞧一眼,立即闭眼,从此不看,但双目一合,登时意马心猿,把持不定,忍不住又眼睁一线,再瞧她一眼。 苗若兰给点中了穴道,动弹不得,心中却有知觉,见胡斐忽然进床与自己并头而卧,初时惊惶万分,只怕他欲图非礼,忙紧闭双眼,唯有听天由命。那知他躺了片刻,非但不挨近身子,反向外移开。不禁惧意少减,好奇心起,忍不住微微睁眼,正好胡斐也正睁眼望她。四目相交,相距不到半尺,两人都是大羞。 只听得屏风外有人说道:“赛总管,你当真神机妙算,人所难测。那人就算不折不扣,当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英雄豪杰,落入了你这罗网,也要教他插翅难飞。” 拿着蜡烛的人哈哈大笑,放下烛台,走到屏风外,说道:“张贤弟,你也别尽往我脸上贴金。事成之后,我总忘不了大家的好处。” 胡斐与苗若兰听了两人之言,都吃了一惊,这些人显是安排了机关,要暗算金面佛苗人凤。苗若兰不知江湖之事,还不怎样,心想爹爹武功无敌,也不怕旁人加害。胡斐却知赛总管是满洲第一高手,内功外功俱臻化境,为人凶奸狡诈,不知害死过多少忠臣义士。他是当今乾隆皇帝手下第一亲信卫士,今日居然亲自率人从北京赶到这玉笔峰上。听那姓张的言语,他们暗中布下巧计,苗人凤纵然厉害,只怕也难逃毒手。耳听得赛总管走到屏风外的厢房门口,心想机不可失,轻轻揭起罗帐,右掌对准烛火一挥,一阵劲风扑将过去,嗤的一声,烛火登时熄了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