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计老人忽问:“你怎知道这是高昌迷宫的地图?”说的是汉语。陈达海心想:“反正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活不过今晚,跟你说了也不妨。”他寻访十二年,心愿终于得偿,满腔欢喜,原是不吐不快,计老人就算不问,他自言自语也要说了出来,他双手拿着手帕,也以汉语说道:“我们查得千真万确,高昌迷宫的地图是白马李三夫妇得了去。他二人尸身上找不到,定是在他们女儿手里。这块手帕是那姓李小姑娘的,上面又有山川道路,那自然决计不会错了。”指着手帕,说道:“你瞧,手帕是丝的,山川沙漠的图形,是用棉线织在中间。丝是黄丝,棉线也是黄线,平时瞧不出来,但一染上血,棉线吸血比丝多,便分出来了。” 李文秀凝目向手帕看去,果如他所说,黄色的丝帕上染了鲜血,便显出图形,不染血之处,却是一片黄色。当日苏普受了狼咬,流血不多,手帕上所显图形只是一角,今晚中了剑伤,图形便显了一大半出来。她至此方始省悟,原来这手帕之中,还藏着这样的一个大秘密。 苏鲁克和车尔库所受的伤都不重,两人均想:“等我酒醒了些,定要将这汉人强盗杀了。”车尔库道:“老人,给我些水喝。”计老人道:“好!”站起来要去拿水。陈达海厉声喝道:“给我坐着,谁都不许动。”计老人哼了一声,坐了下来。 陈达海心下盘算:“这几人如合力对付我,一拥而上,那可不妙。乘着这两条哈萨克老狗还没醒,先行杀了,以策万全。”慢慢走到苏鲁克身前,突然拔出长剑,一剑便往他头上斩落。这一下拔剑挥击,既突如其来,行动又快极,苏鲁克全无闪避余地。苏普大叫一声,待要扑上相救,那里来得及? 陈达海一剑正要砍到苏鲁克头上,蓦听得呼的一声响,一物掷向自己面前,来势奇急,慌乱中顾不得伤人,忙挥剑挡开,乒乓一声响亮,长剑将那物劈开,登时粉碎,原来是一只茶碗,一定神,才看清楚用茶碗掷他的是李文秀。 陈达海大怒,一直见这哈萨克少年瘦弱白皙,有如女子,没去理会,那知竟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,挺剑指着她骂道:“哈萨克小狗,你活得不耐烦了?” 李文秀慢慢解开哈萨克外衣,除了下来,露出里面的羊皮短袄,以哈萨克语说道:“我不是哈萨克人。我是汉人。”左手指着苏鲁克道:“这位哈萨克伯伯,以为汉人都是强盗坏人。我要他知道,我们汉人并非个个都是强盗,也有好人。” 适才陈达海那一剑,人人都看得清楚,若非李文秀掷碗相救,苏鲁克此刻早已毙命,听得她这么说,苏普首先说道:“多谢你救我爹爹!”苏鲁克却十分倔强,大声道:“你是汉人,我不要你救,让这强盗杀了我好啦。” 陈达海踏上一步,问李文秀:“你是谁?你是汉人,到这里来干什么?”李文秀微微冷笑,道:“你不认得我,我却认得你。抢劫哈萨克部落,害死不少哈萨克人的,就是你这批汉人强盗。”说到这里,声音变得甚是苦涩,心中在想:“如不是你们这些强盗作了这许多坏事,苏鲁克也不会这样恨我们汉人。”陈达海大声道:“是老子便又怎样?” 李文秀指着阿曼道:“她是你的女奴,我要夺她过来,做我的女奴!”此言一出,人人都大出意料之外。 陈达海一怔之下,哈哈大笑,道:“好,你有本事便来夺吧。”长剑一扬,剑刃抖动,嗡嗡作响。 李文秀转头对阿曼道:“你凭着真主阿拉之名,立过了誓,一辈子跟着他做女奴。如果他打我不过,你给我夺过来,那么你一辈子就是我的女奴了,是不是?”哈萨克人与别族人打仗,俘虏了敌人便当作奴隶,回教的可兰经中明文规定:奴隶的身分和牲口无别,全无自主之权,听凭主人支配买卖,主人若给人制服,他的家产、牲口、奴隶都不免属于旁人。阿曼听她这么说,心想:“我反正已成女奴,与其跟了这恶强盗去受他折磨,不如奉你为主人。”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跟着又道:“你……你打他不过的。这强盗武功很好。”李文秀道:“那你不用担心,我打他不过,自然会给他杀了。”双手一拍,对陈达海道:“上吧!” 陈达海奇道:“你空手跟我斗?”李文秀道:“杀你这恶强盗,用得着什么兵器?”陈达海心想:“这里个个都是敌人,多挨时刻,便多危险,他自己托大,再好不过。”喝道:“看剑!”利剑挺出,一招“毒蛇出洞”,向李文秀当胸刺去,势道劲急。 计老人叫道:“快退下!”他料想李文秀万难抵挡,那知李文秀身形一晃,轻轻巧巧的避过了,抢到陈达海左首,左肘后挺,撞向他腰间。陈达海叫道:“好!”长剑圈转,削向她手臂。李文秀飞起右足,踢他手腕,这一招“叶底飞燕”是华辉的绝招之一,李文秀苦练了七八天方才练成,轻巧迅捷,甚是了得。陈达海急忙缩手,已然不及,手腕一痛,已给踢中,总算对方脚力不甚强劲,陈达海长剑这才没脱手。他大声怒吼,跃后一步。计老人“咦”的一声,惊奇之极。 陈达海抚了抚手腕,挺剑又上,和李文秀斗在一起。这时他心中已丝毫不敢小觑了这瘦弱少年,眼见他出手投足,武功着实了得,当下施展“青蟒剑法”,招招狠毒,要奋力将这少年刺死。李文秀得师父华辉传授,身手灵敏,招式精奇,只从未与人拆招相斗,临阵全无经验,初时全凭着一股仇恨之意,要杀此恶盗为父母报仇,斗到后来,对敌人的剑法已渐渐摸到了门路,心神慢慢宁定。 计老人这茅屋本甚狭窄,厅中又生了火堆,陈李二人在火堆旁纵跃相搏,剑锋拳掌相去往往间不逾寸,似乎陈达海每一剑都能制李文秀死命,可是她必定或反打、或闪避,一一拆解。苏鲁克等只看得张大了嘴。计老人却越看越怕,全身不住簌簌发抖。 两人斗到酣处,陈达海一剑“灵蛇吐信”,剑尖点向李文秀咽喉。李文秀一低头,从剑底下扑了上去,左臂一格敌人的右臂,将他长剑掠向外门,双手已抓住陈达海腰间的两柄金银小剑,缩手拔出,挺臂前送,噗的一声响,同时插入了他左右肩窝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