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双魂奇症-《大唐扶龙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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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后院闹鬼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自家小娘子?

    张少白恍然大悟,“我明白了,你平日里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让他们远离你这后院,然后你就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薛兰芝拍了下掌,“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!”

    张少白心中顿时有数了,又做出世外高人的模样,“既然如此,要我帮忙没问题,但你也要配合一下。”

    薛兰芝爽快地说道:“怎么配合?”

    “一会儿你在屋里继续装疯卖傻,顺便再砸点东西,然后假装被我治好,我会跟他们说是我用了祝由之术让你昏睡,并且勒令他们不许过来打扰。”

    “妙极妙极,石管家肯定要问你是怎么治好我的,正好你再解释一番,帮我拖延一些时间。”

    两人四目相对,居然生出了一丝知己难遇的感觉。

    随后,薛兰芝忽然拿起枕头往地上重重一摔,同时大声骂道:“滚出去!”

    张少白吓得一个激灵,赶紧大声喝道:“何方孤魂野鬼,安敢在此作祟!”

    “滚啊!”薛兰芝一边骂着,一边随手扔着屋里的东西。

    外面的石管家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纷纷聚到后院,有些胆小的只敢远远看着,还是老管家胆子大,居然站在门外,时刻留意着里面的动静。

    屋里“叮叮咣咣”闹腾了好一阵子,伴随着张少白的一声怪叫,终于停歇。

    许久,只见张少白潇洒之极地走了出来,他反手将门关好,还不忘在门缝上贴了一道符箓。

    石管家赶忙问道:“请问先生我家小娘子情况如何?”

    张少白挺起胸膛,回答道:“方才邪魂作祟,又欲占据灵芝小娘子的身体,现已被我镇住。只是灵芝小娘子沾染上这等邪物时间已久,若想驱除得干干净净绝非一日之?功。”

    石管家闻言心中大定,连连说道:“镇住就好,镇住就好。”

    张少白又说:“我在门上贴了‘清心凝神符’,你们勿要摘下,只要按时将饭食放在门口就好,等到灵芝小娘子清醒之后,此符自会脱落。”

    “记住了,老仆一定叮嘱下人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,以免打扰到灵芝小娘子。”

    石管家原本还有几分倨傲,怀疑张少白是个假把式,现在算是彻底服气,赶紧带着先生回到了客厅,又是上座,又是奉茶。

    张少白说后院有邪祟之物兴风作浪,乃是被镇压在水中的一只鬼魂。后来灵芝小娘子坠入水中,这才惊动了邪物,使其附身。此病名为“双魂奇症”,治疗起来极其困?难。

    老管家忙说,只要治好小娘子,酬金便涨到三百贯。

    张少白继续说着,这只水鬼本就是后院主人,赶是赶不走的,只能把它分离出灵芝小娘子的身体。这段时间闲杂人等尽量少靠近后院,否则孤魂受到惊吓,便会导致小娘子发狂伤人,事态更糟。

    这边张少白侃侃而谈,那边灵芝卧房早已空空如也,只留一地狼藉。

    吓唬完石管家,张少白忽然问道:“还有一事要请教管家,那个邪魂自称为薛兰芝,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没想到“兰芝”两字刚说完,石管家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糟糕,他说:“这事不是先生可以打听的,您只管治病驱邪,别的就莫要管了。”

   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,这病可怎么治?张少白腹诽道,但看石管家神情惊恐,知道自己追问也得不到答案,只好作罢。

    可怜石管家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,自家小娘子居然会和祝由先生联手设局骗人。他千恩万谢地把张少白送上马车,还事先支了一百贯钱作为诊金,生怕先生治到一半便突然反悔。

    张少白的眼睛依然被布条遮住,不过双手却再没被绑起。车厢里头只有他一个人,所以他也不必继续装高人,不停用手摸索着那口沉甸甸的箱子,龇牙咧嘴笑得极其难?看。

    这可是足足一百贯啊!

    活了小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咧!

    不过财物带来的喜悦总是短暂的,张少白的思绪很快回到了薛灵芝的身上。那个性情温婉的薛灵芝一旦睡去,便会变成性格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人,且自称为薛兰芝。这其中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,不然石管家也不会露出那种神色。

    可是,若要治好双魂奇症,他就必须弄清楚薛兰芝是谁,以及她为何会在薛灵芝头部受创之后出现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人逢喜事精神爽,时间也仿佛过得快了不少。黄昏时分,依然是那两个大汉驾车,将张少白平平安安送回了修行坊,还帮忙将钱箱子抬到了院子里,然后才风风火火地离去,连口水都没喝。

    五百文租的小破宅子空空荡荡,张少白坐在钱箱子上,看见院里绑了一根麻绳,上面晾着昨夜自己“施舍”给天天的被子。

    忽然间,心头的愉悦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那个穿着水绿襦裙的小丫头怎么样了,早知自己今天能赚这么多钱,其实多留她住上几日倒也无妨。张少白心想自己也算是“腰缠百贯”的富家翁了,找个丫鬟伺候自己的饮食起居不算过分。而且天天力气奇大无比,还能当半个护院。

    那个小娘子看起来水灵灵的,应该不是穷苦人家出身,更不可能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。张少白还记得昨夜敲门的假里正,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,天天若是落到他手里肯定下场凄惨。

    少年郎叹了口气,掐指算来自己孤身一人在洛阳城闯荡也有大半年了。

    还真是,有些孤单。

    张少白正忙着顾影自怜,不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,还挎着一个菜篮子,里面装了不少食材。

    少女面露为难,语气中带着哀求,“以后我给你做一日三餐,你多收留我几天行不?行?”

    张少白面色严肃,罕见地说了重话,“你怎么敢出去买菜,若是让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人抓住怎么办!”

    天天吐了下舌头,“没事没事,我这一路上很小心的,而且我换了身新衣裳,就是真的撞见他们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。”

    张少白脸色稍缓,“做饭去吧,我正好肚子饿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,我还有件事想要和你说……”少女的目光左右躲闪,一看就是心虚。

    “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买了一床褥子,铺在柴房了。”

    张少白看了眼柴房那头,发现里面的杂物收拾得整整齐齐,还有很多东西被挪到了院子里。他知道天天这是要睡在柴房,所以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天天又说:“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太急,没带钱。”

    张少白一瞪眼睛:“新衣裳、床褥,还有那一篮子菜,是你赊的?”

    “唔……我在你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钱袋……”

    张少白顿时气得好似一只胀气蛤蟆。

    “你别生气嘛,等我避避风头就回去取钱,姐姐给我攒了好多嫁妆呢!”

    “少在这儿胡吹了,赶紧滚去做饭!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

    张少白屁股底下坐着三百贯,却还是止不住心疼那几十文钱。天天心里虽然嫌弃张少白小家子气,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寄人篱下,受点气也没什么。把饭做好才是要紧事,姐姐说过,要想拴住男人就要先拴住男人的胃。

    事与愿违,天天不仅没能拴住男人的胃,还差点气炸男人的肺。

    两碗黑黢黢的面,上面撒了一大把嫩绿葱花。

    张少白老脸拉得比面条还长,脸色比锅底还黑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姐姐就是这么做的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姐姐到底怎么做面的我不知道,但我确定你是个没脑子的!”

    眼看着两人又要展开一番唇枪舌剑,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,天天顿时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,吓得俏脸煞白。

    张少白倒是淡定,先是打开一条门缝,一看外面的人长着一副棺材脸,这才把门完全敞开。

    “案子破完了?”

    茅一川板着脸,“破完了,凶手就是你说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还来找我晦气!”

    茅一川没说话,只是眼睛往院子里一扫,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口钱箱子,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女,于是问道:“她是谁?”

    天天赶忙喊道:“表妹!”

    张少白同时说道:“丫鬟!”

    茅一川单手扶刀:“嗯?”

    张少白赶紧解释说:“远房表妹过来投奔我,这些天在我家当丫鬟用。”

    茅一川松开佩刀,深深看了张少白一眼,然后便自行进了院子。张少白一边关门,一边不出声地说了几个词,看嘴型不是什么好话。

    棺材脸用刀挑开那口箱子,顿时露出一堆铜钱,还没等张少白主动交代,他便说道:“这是诊金?薛家倒是大方得很。”

    “岂止是大方,这只是三成而已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张少白忽然回过神来,“等等,你怎么知道是薛家?”

    “你也知道是薛家了?”

    张少白和茅一川说话没头没脑,天天听得一头雾水,完全搞不懂两个人在聊什么。她只是很认真地看着那个捕快打扮的男子,心想这人长得可真俊。

    “张少白,我好心提醒你一句,这个薛家可不是寻常人家,和他家打交道有掉脑袋的危险。”

    “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,”张少白把箱子重新盖好,然后一屁股坐上去,生怕茅一川又找个理由要没收财物,“比起薛家,我觉得你才更让人怀疑。你既然知道我是去薛家看诊,那说明你肯定在暗中跟踪。”

    茅一川大大方方地承认:“没错,我的确跟踪那辆马车了,而且还花了一天时间调查那户人家,这才知道他家姓薛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你千万别说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!”

    “有事找你帮忙,仅此而已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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