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李斯若连这都受不住,怎配享丞相之位? 成蟜心性虽较扶苏强上许多,终还是心慈手软。 蒙武自父王走后,便随成蟜藏锋。 今日奋起,倒是喜事一桩。 蒙武既起,朕便不信,不起王翦王贲,朕便不能平匈奴百越! “欺负人是不是?李斯帮我说两句话,你们就围攻他?冲着我来的是吧?念念念,念个屁!” 嬴成蟜听得殿内无人再谏言,这才一屁股坐在桌案上,翘着二郎腿,鼻孔朝天,大声斥责群臣。 群臣无语至极。 与你这竖子一般见识,你也配? 但他们知道和嬴成蟜这无赖聊什么都是扯淡,于是纷纷拱手告状。 “臣请陛下驱嬴成蟜出殿!以正朝纲!” “扰乱朝堂秩序,臣亦请之!” “陛下,此子不罚,无天理也!” 彭~ 始皇帝重拍王座,怒气勃发。 “诸公论国家大事,与你这竖子何干!宗正!这竖子十年俸禄不必发放!” 宗正起身应下:“唯!” 嬴成蟜大惊失色,道:“啊?十年!陛下不要啊!吾知错便是!” 始皇帝怒言:“还敢喧哗,再加一年!” 嬴成蟜张嘴欲言,却不敢说,垂头丧气地坐下了。 群臣大快人心,在一片狼藉的咸阳殿,哈哈大笑。 活该! 十年俸禄! 看这竖子近十年吃什么?喝什么? 内史蒙毅看着群臣哈哈大笑面貌,觉得这些朝臣都像是被人耍弄的猴子,甚是滑稽可笑。 到得今日,琉璃仍是贵重之物,并未大肆泛滥。 那么你们视之甚重的十年俸禄,对于掌握琉璃制造之法的长安君,不就是卖几件琉璃的事? 想到这里,蒙毅忽然单手捂住整张脸庞,他觉得甚是羞耻。 若是昨日蒙武未曾与他言说嬴成蟜发明琉璃,那么今日,他也是一只猴子。 他忽然知道了他们这群人在嬴成蟜心中的形象了,都是猴子。 隗状心中重重一沉。 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长安君断了吾以性命而拉起的气势! 其以竖子之举,做得此等大事,这些年长安君果然是藏拙自污! 其如此大闹,陛下却不忍责罚,十年俸禄值得几件琉璃器邪? 吾所思所想果然未错,大秦自古便有兄终弟及的传统。 秦二世,不是长公子,而是长安君! 吾今不能在陛下这里求得封地,待毒辣长安君上位,更无封地可能。 要是嬴成蟜知道,隗状今日以必死决心捅破这层窗户纸,就是因为他这个一心给群臣希望的人,打破了隗状的希望,不知会作何感想。 隗状正要将局面重新拉回正轨。 耳中却听得声音沙哑,声嘶力竭的大叫之声。 他目光陡转,看到发出这声音的主人,正是廷尉李斯。 李斯,很感激。 他知道嬴成蟜的一些底细,自然也知道嬴成蟜为什么这么做——嬴成蟜是在帮他,帮他尽早进入他的节奏,尽早展开他的论证。 叫停群臣,只有始皇帝一人能做到。 闹得群臣停止,也只有嬴成蟜一人能做到。 身为大秦廷尉,九卿之一。 如果李斯在这关头还会掉链子,还抓不住嬴成蟜给他创造的机会,那他就可以自裁,去见在他心中已死去的师兄韩非了。 长安君为斯所做之事如此之多,已足以! 我李斯今日便厚着脸皮,坐一回背书匠。 今便让你等看看,何谓郡县制。 在满殿朗朗笑声中,李斯以最大声音嘶喊着。 “自春秋以至战国几百年,礼仪你们舍去,器乐被你们丢掉,瓦盆破釜却被你们捡来当宝贝。这么多年来,高山都已堕成深谷,深谷都已长成丘陵。” “国家在变,君主在变,官府在变,百姓在变,法令在变,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,百川溪流归入大海,最终酿得潮流大变。” “在这期间诸子百家风起云涌,竞争相探索着治国之道。儒家,墨家,法家,道家和最初孔子,墨子,李子,老子所创的学说一样乎?” 听到这里,在场有几个大臣顿时脸色微微一变,想说什么,但还没来得及开口,李斯的声音继续传递入耳。 “非也!百家已变至诸子不识之貌!为何?适者生存,求变也!诸子百家,亦最终归酿成变法大潮。” “变法者何?变国家也,变治道也,变生计也,变民众也。一言以蔽之,变天下文明之蕴涵也!千变万变,轴心在于治式。治式如土壤,余者如橘。橘生淮南为橘,橘生淮北为枳。土地不变,枳如何变橘!” “封建诸侯裂土分治,导致天下大战连绵,动荡不休。人心思治,人心思一,思的便是天下一统,思的便是一法施治,思的便是抛却封建。夏商周之时,天下归一之心尚在端倪,尚未聚成大潮,故先辈圣贤未能洞察大势也!” “今日之天下,若果真行封建诸侯,无异于抛离天下民心,无异于再植裂土分治之根,弃华夏五百余年之探索而重归老路焉!尔等既食君俸禄,不报君恩,仍为人哉?拘泥于一家之学而不审时势,何异于刻舟求剑哉!” 李斯的声音,慷慨激昂,整个人都斗志昂扬,站在朝中大殿之中,一脸傲气环视众人。 这一刻,朝堂也安静下来。 ……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