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一缕残念-《大道之上且徐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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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才收下一位贤人毕生气运的徐潜刚想站起身说些什么,却被儒家亚圣的眼神给吓的不敢起身。

    这个位列儒家文庙第二的亚圣言希,轻轻挥手,驱走了沈知秋留于天地间的一缕残念。

    封一二看了看,转身朝着抵境洲方向深深鞠了一躬。

    “不孝女婿封一二,恭送老丈人归家。”

    收起了拳架的少年也学着封一二的模样,弯腰一拜。

    衍崖书院的后院内,穿了一身紫色儒衫的沈璘被陡然暗下来地面吸引,赶忙抬起头,只见一只巨大的怪鸟此刻正停留于半空之中。

    一只翅膀抬起,便足矣遮蔽这小半片天空。

    还未等沈璘反应过来,一卷竹简从怪鸟的翅膀处掉落下来,不偏不倚砸向了院中的兰花。

    沈璘惊呼出声,刚想飞身过去拦下那卷竹简,却也为时已晚。

    但神奇的是,掉落的竹简在触碰到那株兰花的刹那化作了一团水雾,尽数浇灌在了兰花之上。

    正当沈璘诧异之时,一颗能明显感觉到父亲沈知秋气息的珠子随之而来,再击碎了书院大门之后停留在了那株兰花之上。

    片刻后气息化做一副白骨,珠子陡然碎裂开来,文运附着于白骨之上,兰花枝蔓化作筋脉,文运再生五脏六腑与肌肤,最后凭空汇聚成了一个五六岁女童的模样。

    沈璘看着这个与自己年幼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,愣愣出神,突然像是想起什么,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“娘!”

    一袭紫色儒衫的少女伸出手,轻轻抚摸女童的脸颊,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,下意识地转过头。

    只见一位身穿白色儒衫,衣摆间上面绘有兰花的年轻读书人正望向自己。

    “爹?”

    沈璘站起身刚想走过去,去见那袭白衣也向自己走来,就那样穿过了自己的身躯。

    年轻人蹲下身子,看了看自己的妻子,低声说道:“幽若啊,醒醒。”

    或许是那声音对于女童来说太过熟悉,她睁开了眼睛,痴痴地看向面前的白衣书生,一脸疑惑。

    “不记得,没事,不记得也好。不记得了才能好好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最多算得上是半缕残念的沈知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,就那样看着女童。

    由年少轻狂模样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老,弱冠到而立,从而立再到不惑,最后直至成了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模样。

    看在眼里的沈璘,眼泪如同溃堤江水,之前还不觉得,原来自己的父亲已然独自一人经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。

    “你曾说过,此生最大遗憾便是不能陪着我直至老去,现如今这么个遗憾也算是弥补了。你放心,你想说的话,我都替你说了,虽然换了个意思,但是终归会让他们明白。至于天底下似你我这人何去何从,就要由你替我去看了。别怕,这个世道终归会变好,都会变好。”

    剩下的半缕残念逐渐消散,女童闭上双眼,一滴泪水不知怎地从脸颊滑落。

    “璘儿。封一二那小子叫我老丈人了。你的婚事定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老者在留下最后一句话之后,彻底的消散于天地之间。

    白皑洲的竹楼内,年轻人顾不上众鬼哀嚎,盯着万里之外的抵境洲叹气道:“秋儿,做的好。你爹我小瞧你了。”

    这位一生从未夸赞过自己儿子的年轻人终归是在最后,说出来心里话。

    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他看了看手中把柄坏了的刻刀,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其实当年打自家孩子,不是因为觉得他弄坏了自己的刻刀,而是气自己为能与孩子一同在竹子上刻下那一道道岁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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